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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一章_絕處逢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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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一章_絕處逢生

據秦望川傳來的消息,流鋒劍派應是在今夜動手。江湖中人,想要了解恩怨,多是選在入夜時分,一是夜間可出奇制勝,二是夜間無人,也可避免誤傷或驚嚇到不相幹的人。白棠也提醒了高蟬今夜要特別小心,繼周流和沈瀾清相繼遇難,現在高蟬身邊,能出謀劃策的也只有白棠一人了。

現在莊中能作戰的,除了那八個弟子,也就高延、秦望川、楊澈與白棠,算上自己,也不過十三人,戚華、玉牙等女眷到時難免受到牽連,思慮再三,高蟬決定讓秦望川帶著戚華等人先行到渝東的隱秘處藏身。至於為何選定秦望川,高蟬也有考慮,那個藏身之所只有秦望川和楊澈知曉,秦望川武功雖在楊澈之上,但留下來的作用卻未必及得上楊澈。秦望川武功出自流鋒劍派,難以克敵,而楊澈師出於己,同擅夜戰,更兼身懷陰脈咒術,在夜間亦可發揮相當作用。

於是,乘著夜幕,秦望川帶著戚華一行人就先從後門出發了。

約至戌時,一陣腳步聲重踏而來,約四十人左右,皆黑衣蒙面。行至門口時,一人道:“小心暗弩!”聽其聲音,倒像是田子建。

眾人小心通過,進入孤鴻莊內,卻見孤鴻莊上下燈火通明,道路屋內卻找不著半個人影。

“莫不是害怕逃走了?”一個粗聲帶著怒意說道。這個聲音,當是顧南行無虞!看來他的傷是好了,這次親自帶陣,躲在暗處的高蟬不禁眉頭皺了皺。

身著黑衣的田子建行至廳內的一個燭臺前,見那支蠟燭只燃了寸許,應是剛點上不久,回身道:“小心,有埋伏!”

這時,“嗖嗖”幾聲,幾支弩矢不知從何處飛出,“啊”地兩聲慘叫,應是有兩人中招,那兩人中箭之後便癱倒在地,顧南行上前,見倒地的兩人神色驚怖之極,雙手緊掐著喉頸,倒不是弩矢疼痛所至,顧南行怒目一橫,道:“這是……見血封喉!”

見血封喉,毒如其名,此毒一進入血液,喉間便會劇烈腫脹,堵塞氣管,使人窒息而死,取人性命不過十息之間,是天下聞名的劇毒。

急病易治,慢毒難解。這見血封喉既發作快速,解救之法也十分簡單,只消取一枚長針刺入喉間腫塊,放出充血,人便可恢覆呼吸,而體內殘留的毒素,只消用少許犀角與牛黃熬汁,喝上三大碗便可袪除。

雖解毒簡單,卻也是對用毒的行家來說,顧南行自恃正人君子,平日裏對毒物嗤之以鼻,自然不知道該如何解毒。“卑鄙!”顧南行罵了一聲,忽又“嗖嗖”幾聲,幾支弩矢又向人群射去,這次人群有了防範,只射中了一人,顧南行卻是聽出了弩矢來向,挺出一柄青鋒就向一個暗柱後刺去。

高蟬見那名弟子暴露了身份,知他不是顧南行的對手,也挺身飛出,揮動匕首疾向顧南行身後斬去。顧南行聽得高蟬聲響,急忙回身反刺,高蟬也不與他糾纏,反身回手間已在一名黑衣人身上劃了一道血口。一瞬間,眾黑衣人將高蟬團團圍住。

“殺!”顧南行怒喝一聲,內圍的幾名劍士揮劍而上,高蟬知其鋒芒,左突右閃,卻終是難以脫離戰圈。

顧南行見高蟬被圍,再去那柱後,已空無人影,忽地聽見幾聲嘶鳴,只見房頂之上,四道如蛇黑影盤旋俯沖下來,正落在高蟬的包圍圈上,那黑蛇空有影子,卻無實體,眾人大驚之際,四條影子蛇已掃開眾人,高蟬手中短兵連出,不到半刻間又擊傷了六七人。

流鋒劍派的弟子雖不修習法術,但對於法術也不是沒有了解,這影子蛇初現時,眾人一時驚怖,但定下神後,卻也不害怕了。有人執劍去斬蛇,劍過蛇身,卻毫不留痕,顧南行喝道:“運罡氣護體,這蛇傷不了你們。”

眾人聽令忙運氣護體,流鋒劍派修練的是純陽的劍氣,對於陰兇邪煞本就有一定的抵禦能力,此時眾人都運起護體罡氣,四條黑蛇來回盤旋之間,卻不再攻向任何人了。

見冥蛇咒難起作用,高蟬趁眾人運氣之際,閃身退出了包圍圈。而楊澈也收了冥蛇,正欲跳下房頂,突然一道寒光閃至,卻是田子建跳上了房頂,持劍攻來。

“妖孽,受死!”田子建怒喝一聲,殺招接踵而至。楊澈剛施完咒術,正是虛弱之時,忙抽出匕首接招,不過田子建的劍氣十分剛猛,他招招敗退,只得以輕功優勢周全,伺機逃脫。

高蟬聞得房頂上的打鬥聲,知楊澈遇到了危險,忙揮退身前幾人,翻身躍上房頂,見楊澈已退至角落,匕首倏地射出,田子建回身格擋之際,楊澈已趁機躍下房頂,向一條暗巷奔去。

高蟬接回匕首,與田子建又鬥了一陣,見短期內也拿他不下,便也飛身下了房頂,向另一暗巷奔去。

高蟬與楊澈奔向不同的地方,且燈火通明的孤鴻莊卻留有幾處暗巷,顧南行雖不知高蟬設下了什麽埋伏,但也料定高蟬人數不多,只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罷了。當下喝令道:“追!”

顧南行並不知孤鴻莊有多少人,前兩日高蟬下令讓想走的弟子入了夜再走,也是為了掩人耳目,至於派楊澈暗殺了那些人,實是出於高蟬對這些人的恨意罷了。

一眾黑衣人分兩隊行至暗巷,一入巷中,便又聽得“嗖嗖”幾聲,眾人本就小心謹慎,幾道飛矢卻是沒傷到人,飛矢過後,高蟬與白棠,楊澈與高延分別帶著兩名弟子從兩道暗巷內殺出,這巷道寬窄不過一丈,不僅人多反而不便,就是連長劍都難揮動,這樣的地形與環境,卻偏偏是高蟬和楊澈的最愛。二人在前擋住黑衣人,白棠在高蟬之後暗器連出,也擊中了不少人,她的暗器上皆淬了見血封喉,不多時就有十餘人喪了命。

楊澈這面形勢稍嚴峻了些,對手都是用劍的高手,他用匕首實難抵擋,高延的弩矢也未傷中幾人,見抵擋不住,楊澈這面先撤了出去。兩條巷道相隔不遠,見楊澈撤退,未免兩面受敵,高蟬與白棠等人也撤了出去。

“怎麽辦?”一行十二人在孤鴻莊後門口匯合後,見還有近三十名黑衣人撲來,高延問道。

“撤吧。”高蟬道:“小澈,你在前帶路,兄長你帶弟子們先走,我和小棠殿後。”

楊澈破門而出,高延道了句“小心!”也帶著弟子們先行了出去,高蟬望定白棠,方才打鬥間她的頭發已有些淩亂,高蟬伸去手去,想要幫她理一理,卻被白棠擋下。

“唉,別碰。”白棠笑了笑,道:“我頭發上也藏著毒,你怕不怕。”

“那嘴上呢?”高蟬收回了手,笑問道。

“嘴上的毒,叫西施紅。”白棠還未說完,便覺一道溫軟覆上雙唇,隨即移開,高蟬問道:“我中毒了,怎麽辦?”

這是二人第一次親吻,白棠羞紅了臉,又見他一臉壞笑,恨不得找個縫兒鉆出去,正巧看到後門開了一條大縫,而流鋒劍派的殺手也快追了上來,忙拉上高蟬,向門外跑去。

渝州有山城之稱,群峰環繞,連綿不絕,孤鴻莊又是依山而建,這後門之後的路,自然都是十分崎嶇的山路,高蟬與白棠輕功都是不弱,不一會兒就趕上了眾人,流鋒劍派的人雖不擅輕功,卻都是在山城長大的人,走山路也自是不在話下,兩方人馬在路上又交鋒幾陣,待行至大道上時,高蟬也受了不輕的傷。

“離那兒還有多遠?”高蟬向前方的楊澈問道。

“約十裏地。”楊澈回身,見高蟬受了傷,緊張道:“師父,要不要休息一下。”

“不用了,快走吧。”高蟬說道。顧南行不愧是李淹長的關門弟子,雖不及秦炙野和馮柯,卻也遠勝於己。

楊澈繼續向前走去,高延停下來,對白棠道:“白姑娘,麻煩你照顧掌門先走,我來斷後!”

“兄長,你不是顧南行的對手,快走。”高蟬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你既然還叫我掌門,就不能違抗我的命令。”見高延還不願走,高蟬柔聲道:“兄長你放心,我有汜哥哥的隱戒護體,顧南行奈何我不得。”說著擡起手,將拇指上那枚隱戒晃了晃。

這枚隱戒高延確也在汜水城見過,前幾日在流鋒劍派憑此脫身的事,高蟬也與他說過。高延點了點頭,道:“那你要加倍小心!”又向白棠望了一眼,這才跟上前去。

“這枚隱戒上的法力,應該已經用盡了吧。”待高延走遠,白棠小聲說道。

高蟬笑了笑,道:“若是我今日死在顧南行手裏,你一定要逃出去,幫我把它交還給哥哥。”

白棠聽得他說這話,鼻頭一酸,不過聽得他說死字,又頗為不悅道:“要還你自己還,你哥哥不喜歡我,我也懶得見他!”

高蟬知她是說的氣話,也不惱,只輕輕將她摟在懷中,昵聲軟語道:“別這樣,小棠,你和哥哥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,我希望你們好好的。”

白棠還想再說什麽,又聽得流鋒劍派的人追了上來,方才放了一陣毒煙擋住去路,看來現在是消散了。

“快走!”

白棠拉起高蟬向前跑去,高蟬受了不輕的內傷,腳步越跑越慢,約跑了不到兩三裏地,就跑不動了。高延回頭見高蟬癱坐在地上,忙回身過來,守在高蟬身前。

楊澈見狀也返身回來,見顧南行一行人已追了上來,抽出匕首,冷冷地盯著對面。

白棠喚過一名弟子,讓他扶著高蟬,也站起身來,指間已夾了幾枚棱釘。

“我還以為你們能跑到天邊呢。”顧南行立穩身形,抽出長劍,對眾人冷冷說道。

“放開他。”

身後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,扶著高蟬的那名弟子“啊喲”一聲跌在地上。白棠回身看去,見一團黑影把高蟬罩在其中,黑影漸漸凝聚成形,順著一身幽黑發亮的鎖身披風而上,是一張面無血色的臉,那雙眸子空洞深邃,像一個無底地獄一般,仿佛任何東西都會被吸入,永遠也別想出來。

“住手!”那幾名弟子不明所以,見著這詭異一幕,忙舉起手弩,被高延急聲喝止。

“弟子楊澈,參見城主大人!”楊澈撲通一跪,朝水汜和叩了一叫。

“起來吧。”水汜和走過高蟬身前,蹲下身來,笑著問道:“怎麽?高興傻啦?都不會說話了?”

高蟬望著眼前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,眉眼間卻滿掛著笑意,那種久違的笑,仿佛在說著“我就知道你會來”的話語。他有好多話想對他說,這幾個月的開心、難過、委屈,一瞬間都湧了出來,五味陳雜,又不知從何說起,都止於心口,許是剛才與顧南行的打鬥中受了傷,許是言語都堵在胸口,高蟬心前一陣翻騰,輕聲叫了句“哥哥”,身子便軟了下來。

“乖,沒事了,有哥哥在,一切都會過去的。”水汜和將高蟬攬在懷中,輕輕撫摸著高蟬的頭發,只撫了兩下,高蟬便雙眼一閉,似是昏睡了過去。看著高蟬清俊面上的一條傷疤,水汜和這才擡起頭來,冷冷地掃過顧南行等人,那對幽深的眸子,直讓對面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戰。

方才楊澈的參拜,顧南行已知來者就是汜水城主水汜和,可水汜和實力如何他並不知曉,這一對視之下,心中竟身不由己地生出一股懼意。不過已方還有近三十人,對方高蟬已失去戰力,餘人也疲累難支,單憑他一人,又有何懼?定了定神,顧南行沈聲道:“殺!”

一眾黑衣人本也害怕,但聽得顧南行號令,口中叫喊著殺意沖了出來,倒也壯了膽,且眾人都知,若是能擊殺汜水城主,那可比擊殺高蟬更有價值多了,說不定就可以一戰成名。一時間,流鋒劍派的鬥志倒是更勝從前。

見這麽多人一齊沖了過來,別說那八名弟子,就是高延和白棠也暗暗生了懼意,倒是楊澈收刀入鞘,玩味地看向眾人,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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